等她二人出到门前时,门前跪着的伶人们,好些已经喊哑了嗓子。

    当时雷声滚滚,雨点又哗啦啦地落了起来。门前众人哭声凄惨,好一幅天妒人怨的画面。站在门廊下的黎萧一步动也不敢动,生怕那雷电下一秒便误劈自己。

    真是够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黎萧拢了拢鬓边发,站定之后端出平生最严肃的神色,冷声开口:“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赶紧!”

    低下伶人闻言抬头,都打起精神来看她。

    传说中少夫人呆愣痴傻,今日怎么这般……霸道强势?――定是那青箬又在背后捣鬼!

    一直跪在最前面的姑娘抿了抿下唇,似乎下定决心似地抗争道:“我等婢子不敢多做奢求,只求少夫人给我们一条活路。”

    “活路?”黎萧嗤笑一声,“谁不让你们活了?难道比起从良从正,做个堂堂正正的庶民,尔等更愿意与人为奴为婢?”

    “少夫人,我等都是做过艺伎伶人的女子。即便消除奴籍,出府之后也不免了被人看低;何况我等除了吟风舞月别无所长,为了生计,还是会被家人卖入大户人家,甚至更不堪的境地。一样的为奴为婢,却未必能遇到将军和夫人这样宽厚仁慈的主子。若我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任打任骂,婢子们一定谨听教诲,绝无怨言,只求不要赶我们出府。”

    “是啊,少夫人,我等都是可怜人啊!”

    “求少夫人……”

    那姑娘语罢,低下又三三两两响起哭声。

    黎萧纵然生出了些恻隐之意,可面上还端着威仪持重的架子,死死地绷着气场。

    假如这事儿发生在她自己家,她大可以大手一挥,一人发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完事。关键昨天才有人提醒过她。

    ——这、里、是、我、家!

    ——这里是少将军府。

    是了,这里是少将军府,不是她的家,由不得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所以,其实他从那时候就已经看出自己的伪装了吗?鸡贼……

    见黎萧半晌不出一声,眼睛却瞪得滚圆,门前才又渐渐恢复安静。她这时才慢慢地问:“你们听谁传的话,说少将军要将尔等逐出府门去?又或者,尔等受何人指使来堵我的门?”

    伶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私底下议论纷纷,可终究谁都没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