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又下雨。」我看着窗上的水痕,嘴巴咂了一下。最近是梅雨季,早上起床时看到地上的水畦,并不是件足以为奇的事。只是下久了,难免会让人的心情感到烦躁,特别是墙壁上的霉菌斑,时间一长就会从半信半疑变成无庸置疑。

    他并不Ai我。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Ai肯定没有。

    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会问我要不要吃早餐,却不在乎下雨天我有没有带伞;跌倒了血沾到衣服上,他关心的不是会不会留疤,而是衣服送洗要花多少。可这有什麽办法,我就是Ai他,用来承接心意的模具早已定型,眼中映照出来的都是同一批熔模压印出来的你。

    我其实有想过维持现在的相处模式,只是增加彼此来往的次数,这样做的好处是,起码我还拥有自己的家和专属的门牌号码,那是一种安心感,谁也夺不走。但喜欢终究是突破了枷锁,藏不住的心意逐渐淹过我的鼻翼,等到真正灭顶之时,我也正式向他提出了要不要同居的邀请。

    同居意味着要调频,白话一点来说就是互相配合。这意味着你不能只顾着读你的黑格尔,我也不能只在乎我的和声。我们得要分野那些未被命名的星星,如同一只只被赶到栅栏里的羊群。

    「你知道吗?」

    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是握着那本《呕吐》,但他已经看了一个多月了。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朝着他的方向徵求对话。丢出去的问句会有需要它面对的对象,或许是事实,也可能是补偿。

    「嗯?」

    「这里什麽都没有。」

    「什麽意思?」讲这句话的时候,他连头也没有回。

    「你不在的话,我到哪都是漂流。」我这样解释。

    「自在存在和虚无化。」

    「什麽?」又是这些奇怪的哲学名词,他就不能好好的说一次话吗?每一次都非得要让我如此的无话可说才愿意善罢甘休。

    「你其实是自在存在,但又觉得自己不能脱离我而存在,那是因为你把我「虚无化」了,你肯定了我而否定了其他人,我被你提取出来成了关注的对象。」

    「所以呢?」

    「简单来说,自在是本来就在,你是你自己的,不用倚靠任何事物才能存在。」他这时候才转了过来,我看见他将眼睛眯了起来,那通常是在他蔑视人时会做的举动。

    我感到有些尴尬,因为我还是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麽意思。奇怪,我们从前有像现在这样制造不出交集吗?甚至还得靠他桌上那杯咖啡冒出来的热气才能勉强将我们团在一起。

    「喔...」我发出敷衍地低吼,那是发自内心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