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浪汉面无表情地插嘴:“显然,他现在只是第9区一家中国超市的老板。”

    西岱挑了挑眉。

    这么说,他大概率是个华裔?

    一位大妈凑过来:“老流氓不喜欢他,总说他虚伪!”

    另一个也凑过来:“可能是因为法棍更喜欢他?那狗子每次都冲他疯狂摇尾巴,嗑了药似地。”

    法棍无辜地耷下耳朵,呜咽一声。

    老流浪汉当即啐了一口,险些喷出鼻涕:“扑荡!妇人之见!了解了解他七八年前的疯模样再来评判,啧啧啧,哪门子耶稣身边围那么多女人?”

    “招女人喜欢又不是他的错!我要是胸大腰细也会去找他!”

    两拨人一激动,整个对话又变回听不懂的法语。乘她不注意,歌剧家不知跑去了哪儿。西岱搬着自己的毯子,挪到远处躺下,睡她的美容觉。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歌剧家催命似的尖锐歌声,听调子像是《茶花女》。她翻了个身,不客气地扔了一个酒瓶过去,随着“哐当”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

    昨夜吵得火热的流浪者们还在酣睡,扭成了各种奇葩睡姿,满地滚着绿油油的空酒瓶。乘那豹纹裙少女还没起床,她想先去银行了解下财务状况。毕竟,银行卡被冻结算是她最大的噩梦之一。

    早晨的里沃利街出奇地安静,只能听见杜乐丽花园树杈上的鸟鸣。她一走到卢浮宫,成功找到了街角的兴业银行。刚推门进去,她便闻到里面的咖啡清香。一位老太太站在服务窗口,和工作人员有说有笑。前面有两位绅士安静地刷手机看报。

    还好,人不算多。

    不想这一等就是两小时。待她走出银行,太阳已经升到天空至高点。想起五分钟前的对话,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

    工作人员操着浓重的法兰西味儿英语告诉她,卡桑德的卡被冻结是因为她透支消费了。由于欠款每月会产生高额利息,她的账号已经积累了一千欧元欠款。工作人员还说,银行将对欠款超过半年的账户提起诉讼,届时她很糟的信用记录会更差,甚至会登上各大银行的黑名单。

    也就是说,她不仅需要维生,还得在四个月内付清欠款,不然将会面临被起诉的窘境。

    这下,西岱算是了解卡桑德了:她懒惰,不负责,对钱没有要求,完全是魏西岱的对立面。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卡桑德的灵魂抓回这具身体,拿着小皮鞭勒令她将剩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她气鼓鼓地回到广场上,正看见豹纹裙少女走向协和地铁站的背影。她脚步一顿,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