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林苗苗冲着扫过来的镜头笑了笑,抛出手里的球又很快接住,没话找话,“绵绵,你这回又是最后一个出场,每次抽签你都是最后一个,手气绝了。”

    兰阳站起身,往后退的同时双眼无神的望向林苗苗,后者无奈的摆摆手,主动让开,“行了,你跑吧,我不打扰你了,比赛加油!”

    “你也是,加油。”兰阳将口香糖包好扔掉,开始在走廊里进行短距离折返跑。

    “最后出场的选手,是我们刚刚从青年组升到成年组的小将,短节目过后排在第三位,她的难度配置在中国杯参赛选手中是最高的,在长节目中,她将完成两次阿克塞尔三周跳,让我们期待一下她接下来的表现。”

    现场死一般的沉寂。兰阳微微眯了眯眼,露出怀念的神情,她很享受这样安静的赛前时刻,紧张刺激,是她少有的情绪波动的时刻。

    自由滑配乐选自一位英国流行音乐学家新出的专辑,主旋律里面混入了些许低声部的女声合音,整体营造的氛围是冷静而清醒的,就像兰阳,虽然名字里带着阳字,但本身却平淡的犹如夜里的一弯冷月。

    曲子甚少有大的起伏,音符略微紧凑,给人一种压迫感,这种如水浪般一波接一波的连贯性很强的音乐对选手的滑行要求较高。兰阳是以跳跃出名的选手,她的滑行并不细腻,优点只是快,好在起跳前毫不减速,这让整套节目的割裂感减轻了大半。

    跳跃全部完成,因为滑入滑出都有衔接,所以GOE很可观,旋转因体力不支而移位较大,定级步伐没能定为4,但这并不妨碍整体观感,从观众的反应来看,这仍算得上是相当惊艳的初次亮相。

    各国解说员都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夸赞的甚至有些夸张,这跟上一世只堪堪称赞了下跳跃的高远飘是有极大不同的。

    兰阳坐在等分席上,低头看脚下屏幕上的动作回放。上辈子教练团队选择了梁祝作为她登上大赛舞台的敲门砖,但她生涩且困难的情感表达将梁祝的婉转哀伤打个粉碎,被冰迷们戏称,这不是在滑梁祝双双化蝶,而是在蹦花木兰替父从军,并由此得到花滑届公认的称号,铁娘子。

    分数很快便出来了,这一场虽然有裁判偏爱的国籍,但所幸不是该国籍下受宠的选手,故而裁判并没有特别纠结,打分相对公允,兰阳以一个并不是很突出的高分,获得了中国杯的冠军。

    比赛之后,采访接踵而至。

    兰阳无精打采的坐在中间,带着各种口音的英语此起彼伏,翻译在旁边尽心尽力的跟她重复,轮到她开口时,仍然语序混乱,不知所云。翻译头疼的在纸上写写画画,觉得这些学体育的小孩儿真的该好好补补文化课,话都说不清楚。

    一切结束后已经临近深夜。兰阳回到旅馆,把门反锁,将手机关机,等到将所有可能会打扰到她的事情都排除干净后,方才推出行李箱,翻盖,掏出占了箱子一半位置的积木盒。

    她将积木珍而重之的堆在地上,只开房间一盏灯,就着这一点点光,缓慢的拿起第一块积木,全神贯注的研究如何将这个底座安稳的摆在地面上。

    如果将人生的快乐分为三份,堆叠游戏可以占据三分之一,这是经过翻译小哥美化后的兰阳接受参访时的回答。

    表演滑结束后的晚宴,林苗苗拿着手机在各国参赛选手间乱窜,一会儿跟这个合影,一会儿跟那个直播,兰阳安安静静的端着盘子转了一圈,盛满炸串蛋挞等平时不允许吃的辣鸡食品,有意避开热情似火的众多国际友人,回到座位,埋头苦吃。

    作为新科冠军,不是你想缩在墙角就可以缩着不吭声的,总会有人从四面八方蹦出来,拉着你一顿寒暄。林苗苗回头看一眼面露苦色的兰阳,很是义气的走了过去,以一己之力将众人分流赶走,兰阳在背后瞅着她,叉起碗里的小章鱼,殷切的喂给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看呐,大奖赛总决赛的入场券你是没问题了,我就不行了,经此一战,直接被踢出决赛圈,不过幸好有你,要不然咱们领导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放,到时候东道主无人参赛,领导面上无光,咱们也得跟着写检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