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瓦林梦见了他与维塔斯的初次相遇。
不知道身份高贵的圣子候选人是出于何种原因才会踏入妓院这种风尘之地，查瓦林想，也许是因为上个月妓院里莫名死掉了一个嫖客？
但他肯定自己的杀人行为做的非常隐秘，堪称天衣无缝，警督和牧师来来去去，都无人能推断出杀人凶手的真实身份，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维塔斯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普通人的死而亲自前来的，查瓦林确认过，那个人只是个在赌场花掉所有积蓄不得不栖身妓院的穷鬼，没有煊赫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魔法学徒之类的神秘人士，他只是斯梅亚卡数千万只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之一。
但维塔斯偏偏来了。
他走进这家妓院的时候，仿佛照亮了夜空，所有肮脏的角落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眼前，就连号称花街最美的露娜小姐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以扇面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最凶恶最暴虐的嫖客纷纷五体投地跪在他走过的土地上，为自己此生所作过的恶行忏悔得泪如泉涌。
妓院为此停摆，所有人，不管是正在缠绵还是正在玩性虐游戏的，都出来跪地迎接圣子候选，希望能近距离接受圣光普照，这似乎就能让他们离至高无上的光明神更近一些。
只有查瓦林在维塔斯到来的前一秒就察觉到不对，毫不犹豫地溜到后院，打算从他备用的小门脱身。
他没有成功，维塔斯已经越过匍匐在地的众人来到后院，深刻的眉眼上带着一丝怜悯的平静，他鹤立鸡群地孤身站着，静静地凝望着那个同样站着的，瘦弱的少年。
无需再说什么了，查瓦林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而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似乎还希望他能够自己承认罪行。
做梦吧！
查瓦林收好阴郁的表情，清秀的脸庞上随即展露出天真又迷茫的神情，他怯生生地望着维塔斯，瘦弱纤细的骨架和皮肤上的伤疤都有力地证明了他确实值得同情，他的瞳色是赤红色，但这种红并没有带给他半分邪恶的感觉，反而让他具有与众不同的吸引力，头顶上银白的犄角看起来精致又可爱，配上他百合花般纯洁的脸蛋，几乎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半兽人的幼崽。
“他叫查瓦林，是一位混血恶魔。”经营妓院的玛德琳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着维塔斯介绍道。
“多谢你的介绍，但我看得出来。”维塔斯目光在少年倔强而戒备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秒，带着温和的笑容迈步走向他。
查瓦林身体绷紧，牙关固执地咬紧，这让他的下颌线如刀锋般锋利，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脸颊下陷，那一点适当的秀气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明艳锐利的美，他那魅惑邪异的气息已经初见端倪了。
“我闻到了罪恶的味道，于是前来探寻它的缘由。”
查瓦林歪头一笑:“那你又怎知这缘由就不是罪恶的？”
维塔斯静静地看着他，柔软的目光带着足以令人融化的同情。
少年不笑了，这同情似乎刺伤了他的心灵，他漠然道:“他占了我便宜没付钱，所以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