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本就不平,下雨更是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连笑拖着一车东西,费老大劲才到家,竟然还闷出一头汗,晚饭过后就有些发热。

    “肯定是最近事情多,累病了。”连母心疼坏了,忙前忙后又是烫脚,又是给她用酒精擦身,直把连笑裹进被窝成粽子才罢休,“今天不能再乱跑了,听到没?”

    连笑知道后面一句是警告自己不许去牛棚,但还是抵着脑袋,放心不下,“咳咳……霍爷爷病没好,下雨天我怕他们……”

    “行了,我就知道你操心,下午就送棉被过去了,老爷子就是病久了精神头不好,其他没啥。”连母坐到炕上,挨着拉紧女儿的被子,看着她满面倦容,忍不住心疼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对他们家那么上心呢。我早跟你说过,咱家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你咋就傻乎乎的……一个刘长峰还不够,又来一个霍景云,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女儿打不得,骂不得,姚佩云只能怨自己没看好闺女的心。

    “妈。”连笑难得生病脆弱一回,一团窝进母亲怀里,感受着二十几年来母爱的温暖,嘴角微微勾着,轻声呢喃道“他,跟别人不一样。”

    那个‘他’字百转千回,从唇齿间带出来,仿佛裹着一层蜜糖,甜进人的心口。

    姚佩云哪里还能不明白,闻声只沉沉叹着气,把人又搂了搂,“哎,傻闺女,妈真希望你能永远别长大。”

    那样,就永远都能在她怀里当一个孩子,也永远都不会离开父母。

    连笑轻轻闭着眼,偷偷往她怀里蹭掉眼尾一抹水光,瓮声瓮气道“我永远都是您的孩子。”

    这一家人是如此温暖。

    她怎么舍得抛弃。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去林家商量事情的连父估计耽搁了,没能回来,连带着连小北也留在镇上。

    后半夜,连笑觉得身子忽冷忽热,半睡半醒之间眼皮一刺,紧接着便听到天边一道闷雷炸响,山里被雷电炸亮了半边天,哗啦啦的雨声里依稀能听到隔壁家小孩的哭声。

    突然,大门外有人敲门。

    咚咚咚,巨大的响声惊醒了一屋子人。

    姚佩云刚披着蓑衣去应门,迎面就被一个年轻的汉子差点冲到门檐下。

    “婶子,不好了。”那年轻汉子是村里新任的队长,自打上任从来都不屑上连家的门,此时却六神无主在院子里乱瞟,“我大海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