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设在二皇子府上的宴会还邀请了不少柳城当地的知名人士。

    秋安昙原本就住在二皇子的府邸中,只需要换上一身郑重的衣服就可以直接出门赴宴,元浮黎则要从客栈出发,差不多要花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当元浮黎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无比悠闲,甚至还拿着扇子和一旁的侍女说笑着扑蝴蝶的秋安昙,那一刻,即便是君子如他,都不免有些不平衡起来。

    见了他,秋安昙将手上的扇子合起,交还给侍女,她整理了一些有些凌乱的裙摆,走到元浮黎面前,笑道:“你不必这么着急的,宴会在正午开始,要一直开到晚上,你便是晚来些也没什么的。”

    “这个宴会本质上是为你我开的,你我若是不能按时到,我想二皇子也会不高兴吧。”元浮黎将秋安昙肩上飘落的花瓣拂去,他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二皇子宴请柳城的这些人所图为何?”

    “自然是为了我朝之兴旺。”秋安昙说了句场面话,她和元浮黎并肩走向府邸最中心的亭子,那里正是这次宴会的举办地,亭子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正在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他们两个并不往最中心去,也站在最外围一边欣赏湖景,一边小声谈论着。

    元浮黎看了看这些柳城知名人士,讥讽一笑道:“囊括了士农工商的所有人,咱们这位二皇子倒真是一视同仁。”

    “这不好吗?”秋安昙明知故问,“难道三皇子做不到这一点?还是你元二公子觉得除了士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并无此意,但是若论治理天下,除了士子能够帮助皇帝处理朝政外,其他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元浮黎往秋安昙身边站得近了些,“就像是那些皮毛戴甲,湿生卵化的,始终比不上人一样。”

    “你还真是自大。”秋安昙并未因为他这话而觉得他高傲自大,只是她并不认同元浮黎这话,“既然存在于这世上,那么定然是有其存在的理由,没有农民皇帝哪来的饭吃,没有工匠皇帝住在哪里,没有商人皇帝花的大头的钱从哪里来?说到底,士子的确能够站在朝堂上与皇帝论政,但是他们能够谈论的前提是衣食住行无忧,要是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在论政之前他们自己就得先解决温饱问题了。”

    “秋小姐这话说得不错!”不知何时来到亭子里的二皇子显然将秋安昙刚刚说的那一番话都听了进去,他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一些,语气也十分和缓,“若是没有这些人,天下便无法运转,元二公子虽然素有才学,但是涉世未深,有些话听起来还是让人发笑。”

    元浮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二皇子,我虽然如您所说涉世未深,但也明白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二皇子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元二公子真是个妙人,你跟在老三身边这么久,却是一点儿也没学到老三的本事。”他笑得时间有些长,似乎是扯到了伤口,这才停下笑,伸手揉了揉胸口,缓过气来,“不必再说了,还是赶紧开宴吧,我实在是想听听一会儿元二公子还有何高见了。”

    元浮黎和秋安昙一同入了席,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你所料,二皇子对这话的反应并不带什么恶意,若是觉得我是三皇子的人,他定然会针对三皇子和我说些更难听的话,但是他似乎只表现的很开心?”

    “一会儿再看看吧,其实我也很期待,在今天的宴会上,传出元二公子原来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的传言后,天下人究竟会有何反应。”秋安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倒了一杯酒,“不过,元二公子舍得自污名声,又是为了什么呢?”

    “名声这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并不看重它,而且我也并不想要入朝为官,名声就更没什么用了。”元浮黎也清浅地笑了起来,“若是舍弃了名声,能够换得更紧要的东西,也是值得的。”

    元浮黎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想要得到的要紧的东西是什么,秋安昙也不追问。他们两个安静地吃着菜,与其他正在高谈阔论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皇子也没有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想听听元浮黎的高论。这顿饭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而散席后,二皇子让人将他们两人留了下来,两人都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只是两人谁都没想到,二皇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

    “我对秋小姐一见钟情,不知秋小姐可否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