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合这种成型的大型工作室有一套固定模式,沈识见适应得很好,又能在上面玩出新花样。

    可这种虚与委蛇的工作方式并不是初衷,他确实有自己成立工作室的打算,不过按他原本的规划,至少还要再晚个两三年。

    自认识陆归檐以来,好像也沾染了他身上那份随性洒脱,那股子久违的年少轻狂劲又被翻了出来,压也压不住。

    那个本来要晚上几年的计划,最近却频频浮上心头。

    陆归檐今天没课,窝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初冬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还有点头晕犯困,他手里铁剪子喀嚓喀嚓作响,沈识见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外乎是沈识见问他在不在家,只要陆归檐答在家有空,沈识见不过一小时必定会出现,还总是顺带着捎点东西,杂七杂八的,有吃的有用的,也有把玩观赏的,没什么定性。

    陆归檐今年大三,上半年刚跨过了20岁的大门,和沈识见比起来隔着不小的年龄差,两人相处起来却没什么障碍,聊得十分投缘。

    他对沈识见的工作了解得不深,可最近也察觉到了不寻常,比起初识那阵子难得一见,现在的沈识见简直悠闲得过分了。而且经常会陷入沉思,这时他就会收起那副顽笑神情,眉宇间透出那种成熟男性的沉稳特质。

    沈识见不说,他也不问,两人同处一院,闲时聊上两句,忙时各行其事,互不相扰。

    沈识见来时带着一身尘土气,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大衣上水渍交错细长,还混着草叶汁液的痕迹。

    “你这是去哪了?”陆归檐手臂抵着半扇门扉,侧身看了片刻,忽地捏住了自己下巴,大拇指用力摩挲了两下。

    “没来得及刮,很难看?”沈识见从下颌一把捋到脖颈,刚冒出来的胡茬十分扎手,下巴上一片青色。

    他今天凌晨四点就出发了,仓促间也顾不上整理形象,驱车了几百公里,就为了去取之前预定好的一样东西,到了地方一看竟然还没通路,无奈之下只能顶着早晨的寒气翻山越岭,一路风驰电掣,这才赶在中午回到了宁州。

    平时再忙沈识见也会将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有时候甚至还会骚包的喷点香水,还从来没以这种不修边幅的样子出现过,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他家归檐。

    “没有没有。”陆归檐连忙否认,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挺帅的。”

    确实很帅,虽然看着有点疲惫,但人却十分精神。他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衣襟上还沾染着山间晨露,就那么敲响了门。

    四分困意,五分疲累,都抵不住最后那一分心意。

    陆归檐推开门时毫无预兆地掉进了这一分心意里,沈识见把平常的自己扔了个干净,脸上挂着温柔干净的笑,就那么毫无遮掩地看着他,这样的人,很难不令人动容。

    沈识见被这个帅字当头一炸,轰得他眼冒金星,目眩神离。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对方听到这样直白又通俗的称赞,连身体里的困倦都被冲了个干净,这样的事再来十次百次他也愿意。